莫札特很可能是歐洲最早的職業旅行音樂家之一
對於坐車長途旅行的人, 旅途是另外一種時空
而且, 如果沒有人相伴, 會有許多時間跟自己相處,
也有許多時間跟世界相處
對我而言, 親自長途旅行, 也許才有機會體會莫札特的孤獨
小小朋友莫札特, 在父親保護之下旅行, 面對新奇的人事地物,
大概興奮多於疲累吧?
可是, 小小的身體實在難以承受不斷旅行,
環境變動太大太頻繁, 移動漸漸變成操勞
這也或許種下莫札特成年之後身體欠佳的遠因
旅途困頓, 身心固然疲累,
可是時空的變化, 又引導意識大開
所見所聞, 儘管腳踏實地走過, 還是有點抽離, 有點不真實,
在這時候, 觀察和感受混雜現實與抽象, 交相衝擊, 特別深刻
不知道莫札特在旅途中同時傾聽多少聲音?
如果擺一支筷子, 我們的眼睛正常情況下當然是 "一目瞭然",
擺上兩支筷子, 也不必數就知道,
三支筷子, 還是看得清楚,
四支筷子, 仍然沒有問題,
五支筷子呢.......眼睛可能需要開始 "掃描", 還需要大腦幫忙數一數,
似乎已經不是單一純粹的視覺感受了
可能是因為這樣, 人在紀錄數目的時候, 逢 "五" 就要重新開始,
比如說一劃一劃並排地記, 劃了四劃之後, 第五劃則穿過前面四劃,
串起來而成為五
所以, 計算, 是不是來自於視覺?......例如算盤珠串的配置是如此,
馬雅人記數的方式也是如此
馬雅數字圖解, 以及僅存的馬雅書籍裡面某一頁的數字紀錄
我們對聲音, 也是如此嗎?
最多可以同時聽到幾種聲音而不混淆呢?
旅途當中的聲音不少,
車輪滾動, 空氣摩擦, 打雷下雨下雪, 森林擺動, 大地震動, 湖泊河川瀑布, 其他的動物.....
還有自己的心跳脈搏呼吸, 也許也有身體摩擦座位的聲音, 雙手交錯的聲音....
到底莫札特同時聽了多少聲音, 在旅程中消化了多少聲音?
我們也會依賴聲音來計算嗎?
也許賦格 (Fuge) 就來自於這種計算的樂趣
一段主題, 交錯出現在不同的音域, 互相追逐, 各自劃出軌跡之後淡出
寫作與欣賞賦格, 心裡是不是也要有這樣錯落有致的聲音來相映呢?
如果同時出現不止一段主題, 而且這些不同的主題在不同的音域不斷遊走流動,
我們又能分辨並且欣賞多少這些不同的聲音?
這是舟車旅途中的聲音, 也是人生旅途中的聲音
莫札特不僅聽到了, 也寫了出來
在他的第四十一號交響曲第四樂章,
他讓我們聽五段主題
這五段主題在樂章當中先是輪流出現, 繼而兩兩相融, 再各自發展,
終於在樂章的結尾同時出現
(Coda, 下面譜例第二頁第4小節, 也就是樂章第 371 小節開始, 影片的 8:09--8:36)
有如旅程之中, 感受全面而深刻, 卻又稍縱即逝, 難以及時捕捉領略
- 留言者: yduj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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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 2009-12-07 19:4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