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ma Gokcen: 妥善調和的大提琴手16

力學的優勢
(The principle of mechanical advantage)



"當你想糾正學生呼吸的問題, 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別再呼吸啦!
這是因為通常在他心裡, 呼吸就只有一直吸氣, 這是他一輩子的習慣.
所以, 告訴他, 先別呼吸, 但是, 想辦法幫助他的身體取得力學的優勢,
這種優勢會給大氣壓力應有的機會,
換句話說, 放鬆身體的某些部位, 適當收縮其他部位的肌肉,
把頭往上拉一點, 讓脊椎轉回比較自然的樣子.
然後他就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妥善呼吸了,
而且當他愈來愈知道如何取得力學的優勢, 他的呼吸會跟著愈來愈好." 註2




Alexander 說的 "力學的優勢" 是什麼?
在他的重大發現裡, 其中一樣就是動態 (動作) 平衡的道理: 拮抗動作 (antagonistic action).
頭部在脊椎上面的重量, 用背部保持往後來拮抗, 因而取得平衡;
向前行的時候, 臀部與膝蓋相互拮抗而平衡;
透過腳跟妥貼接地向下傳導體重, 與往上伸展脊椎的能量相互拮抗, 於是身體得以平衡,
這道理和樹根深入土中與樹冠伸向天際相互拮抗相同.
不論是休息或動作, 我們都是透過拮抗來保持平衡.



平衡促進呼吸, 使大氣壓力正常作用, 呼吸輕易進出.
我看過老一輩偉大的藝術家, 他們非常善用身體,
演奏的時候發出如雷貫耳的琴聲, 卻不必又吸又呼像是要把樂譜吹落譜架.
可是, 現在舞台上很少見到這麼氣定神閑的演出了.










手臂與呼吸


不完善的呼吸嚴重影響手臂動作.
吸氣的時候如果提起胸膛, 會掏空背部,
使得 Alexander 所稱的 "舉重的肌肉" (lifter muscles) 緊張,
而這些是我們用來伸手臂動手臂, 讓手臂自由活動的肌肉.
呼吸幫手臂和手指注入生命力, 使它們能瞬間輕盈輕鬆而又迅速,
隨時隨意能大幅伸縮, 而且兩手之間更加合作無間.










被呼吸
(To be 'breathed')


Alexander 的一句格言: "我終究會知道, 我不呼吸而呼吸."
讓我在亞歷山大技巧的教師訓練課程裡很苦惱.
就像禪宗看似矛盾的比喻 (koan), 這需要暫停原有的信念, 讓答案自己浮現.
當我終於真的不再執念於呼吸, 我開始了解 Alexander 話中更深一層的意義.


呼吸的循環, 不是開始於吸氣, 而是始於放走它 (letting go),
和我之前的觀念完全相反.
安靜地讓空氣進來, 和想要呼吸的習慣與感覺其實背道而馳.
有效率的呼吸帶來安詳, 井然有序, 很難以筆墨形容.
空氣滋養大腦與身體, 進而引起很完全的感受,
感到擁有生活與演奏所需的生命力.




我想要以 Alexander 在 1907 年的一篇論文來作為結束,
題目是 "以新方法再教育呼吸的理論與練習":


"既然呼吸通常不是有意識在控制,
為了重新有效率呼吸, 需要先進行有意識控制身體, 回到原來自然的狀態.
然後, 在呼吸與身體有問題之前原本存在的, 不必以意識控制的呼吸, 自然會回來."註3


我們需要時間和耐心來重新學習如何回歸自然,
然而這會讓我們尋回音樂家基本所需的 "燃料".
有了燃料, 音樂的轉變立即而且明顯,
妥善呼吸的演奏者才有可能抓住聽者, 帶他們進入音樂之美,
這也才是 "富有靈感" (inspired) 的演奏.








註2:
Why Deep Breathing and Physical Culture Exercises Do
More Harm than Good, July 1908, from Articles and Lectures.
F. Matthias Alexander. Mouritz: London, 1995. p. 75.


註3:
同上, P.56.








(第五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