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7日 星期五

立體聲 (三)


一個流傳許久的故事:


從前有個農民,他有17隻羊。 
臨終前,他囑咐把羊分給三個兒子。
他說:"大兒子分一半,二兒子分三分之一,小兒子分九分之一 ,
但是不許把羊殺死或者賣掉。 "
三個兒子沒有辦法分,就去請教鄰居。




生活中空間, 時間, 和數量等等相類的問題很多,
以前還沒有詳細分類知識, 許多事情常常 "合在一起" 考慮解決,
不像現在....科學歸科學, 人文歸人文, 政治歸政治, 經濟歸經濟...

有時連態度信仰觀念邏輯理性感性等等都要分得一清二楚
這樣子 "井水不犯河水", 生活會不會反而有點支離破碎?


十七隻羊以二或三或九來除, 都除不盡, 這的確是很實際的難題
如此簡單實際的問題, 在大家普遍接受整數以及成比例的整數 (有理數) 的時代,
一旦推演於數學之外, 儘管整數與有理數再如何有道理, 往往也困難重重


畢達哥拉斯 (Pythagoras) 當初以長度比來制定音程的時候,
恐怕也想像不到他制定的比例會讓大家爭執超過兩千年,
至今還沒有完全平息


依照弦長, 畢氏先訂出八度是 2:1, 再訂出五度是 3:2, 四度是 4:3, 三度是 5:4...
其實, 任兩個音符單獨依照這樣的比例而不牽涉其他音符, 音程的確和諧


可是, 音程不是永遠從固定的一點起始...


Dol 往上到 Sol 是五度, La 往上到 Mi 也是五度...
如果按照五度 3:2 以及四度 4:3 來訂出 Dol, Re, Sol, La, 再往上 Dol(2), Re(2)...
這些音符之間當然合乎比例, 也很和諧


然而如果從 La 根據五度 3:2 往上訂出 Mi(2),
這個音符和 Dol(2) 卻已經不符合三度 5:4  了
(簡單計算的結果是 81:64, 的確差了 5:4 一點點......狼音嗥叫, 哈哈~)


音樂當然不只侷限於一個八度, 因此, 以這幾種比例來推算超過一個八度的所有音符,
好比 1/2, 1/3, 1/9 通分之后相加, 得到 17/18.....
有十七隻羊, 卻以十八為分母


因此, 按照畢氏的比例來製造樂器並且演奏音樂, 出現了問題
如果硬要按照這些比例, 則每個八度甚至每一種調性都得自成一格, 不能混淆
提琴是不定音準的樂器, 如果同樣在 A 弦上演奏 A 大調或 c 小調,
還可以調配運弓, 弦長, 弦的張力, 拉出調性相異的音準與音程;
演奏鍵盤樂器恐怕就很難跟著音程增減或是調性轉換隨時 "調音",
音樂作品音域與調性之複雜, 即使是樂譜上同一個 Re,
在鍵盤樂器上豈不是得具備好幾個 Re 鍵來因應轉調與音程變化?
(當然, 也不妨根據所有的調性各打造一架鋼琴....)


這還只是調律爭端的開始, 接下來長路漫漫, 種種演進就先不提了


來聽聽完全以 "平均律" 調音的鋼琴,
以及主要根據畢氏比例而調整其中少部分音程的鋼琴,
同樣的作品, 音樂的形狀與對比卻多麼不同!














我想巴哈應該很難忍受那些不和諧的五度,
我聽起來像是釘子不斷釘進全身, 既頭暈又噁心
可是真正和諧的音程又是那麼舒服, 音韻色彩動人
果然.....很難十全十美


話說回來, Sviatoslav Richter 的演奏, 舉重若輕, 層層開展, 可不只是得力於 "平均律"
樂器的調律有如地基, 至於地基之上, 空間的推移, 光影的轉換, 色調融合與色彩能量收放,
更是活生生的調律, 賦予樂器調律生命力




聰明的鄰居帶了一隻羊來給他們,羊就有18隻了。
於是,大兒子分二分之一,得 9 隻;
二兒子分三分之一,得 6 隻;
小兒子分九分之一,得 2 隻。
三個人共分去 17 隻,剩下的 1 隻,由鄰居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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