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否可以學琴練琴, 常常是看一眼就知道了
這道理和做其他事情相通
每年認識的同學不少, 也不乏信誓旦旦說要練琴的人,
可是說歸說, 眼神總是透露了一切
練琴的眼神, 令我感動
琴練到如何一點也不重要, 但是, 有這樣的勇氣, 做什麼都可以
剛到八卦社的時候, 第一次上課, 就看到練琴的眼神
那眼神就在前排, 看著我閒聊大提琴
我一講完, 馬上站到我面前說要學大提琴
一轉眼, 七年過去, 那眼神就要大學畢業了
我們號召了一群人去看他的畢業製作
其實, 當初他本來跟我說上大學想要學心理, 我半信半疑, 但還是支持
半信半疑是因為他的個性和興趣和我非常接近.....
我總是認為心理學是尷尬的學問, 他怎麼會有興趣?
說我們個性和興趣很接近, 不只是從平常相處觀察而來
有一次他拿出學校的性向測驗, 要我作作看,
看他詭譎的眼神, 明知道結果, 我還是作了
我一題一題選擇答案, 他就在我耳邊探頭探腦....."D...我就知道; B...跟我一樣~~~~"
幾題下來, 根本不必再作下去, 幾乎百分之百相同啊
所以, 過了一陣子他改說要帶大提琴去戲劇系面試, 我也不意外
我們花了一些時間練習貝多芬的小步舞曲, 讓他去面試
有時候, 家人在外面會巧遇我以前的大提琴學生,
回來開我玩笑說是快要 "桃李滿天下" 了, 這當然太誇張
我既然擅長開除學生, 又生性孤僻, 私淑武俠小說裡面一輩子只收幾個徒弟的大師,
家人會遇到我的學生的確稱得上很巧
可是, 少歸少, 學生就像我的觸角, 把我連向更廣的世界
尤其在他們離開我之後更是如此
阿湯學戲劇, 幾乎就像是代替我去的
(至少, 我這麼覺得)
初看到這畢業製作的劇名 "永遠在一起", 不禁啞然失笑,
表面上跟我說這是如何忙亂選中的劇本,
可是, 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我恐怕都知道
(當然, 我也擅長自作聰明)
和阿湯同時開始拉琴的另一位同學, 同樣具有願意練琴的眼神,
這位同學在大學期間失去父親,
多所感懷, 頓失依靠之外, 不免也突生恐懼
他曾經問過我....."老師,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這麼好嗎?"
我能怎麼回答? 我該如何回答呢?
在八卦社有許多相互信賴的同學和朋友,
相知相惜當然不在話下, 還同吃同睡, 親如兄弟姐妹
阿湯導演這部 "永遠在一起", 是否意在言外, 要讓他本人來說,
可是像我們這樣在一起, 對我而言, 已經是永遠了
不免又想起以前練琴的時候和練琴之外在一起的時候
阿湯愛哭, 話說著說著就流下淚來,
偏偏日安會在這種時候偷偷微笑
那時候, 學校還很願意開放讓同學練琴,
時間很多, 我常常把一句話可以講完的事情分成二十句來解釋,
為了一個動作或是觀念, 可以翻來覆去練習
日安就不只一兩次和我練習跨 E 弦或其他基本動作直到天黑關門,
阿湯一向比較忙, 練習難免時斷時續, 然而無論如何總是很坦誠
有時候, 練完琴, 就一起去後街吃那三十元的飯
聊聊人生, 聊聊是非, 更聊聊八卦
現在學校以課業為理由, 處處限制大家練琴,
前後不過幾年之間, 那時真是幸福
以前的同學, 多出不少自由的時間, 也多出不少心靈的空間
有時間和空間, 我們才有可能在一起
出發去看戲之前, 我其實已經哭過好幾次
如果處處有這麼飽滿的幸福圍繞, 老師實在應該早點退休
讓更多年輕的老師和同學接續享受這樣的幸福
一邊看戲, 我一邊想像阿湯如何又哭又笑和各組的同學溝通,
如何與演員細細琢磨空間和節奏, 如何平衡壓力, 如何掌握製作的過程,
當初要學戲劇, 家人存疑而且擔心, 現在邀請爸媽來看, 不知道彼此心情又是如何?
看了戲, 我跟阿湯打趣說他細膩刻劃的風格, 有點像李安導演
他淡淡說是有一些人也這麼說
好像是今年年初, 阿湯突然問我 "不知該如何對自己定位"
意思應該是在戲劇的領域不知能有何作為....
我隱約記得回答他說藝術不只是在表演當中, 更在生活當中
生活中處處是藝術, 就不必非表演不可
藝術是態度, 藝術不必一定是職業
這天散戲之後大家在深夜敘舊話新,
有人問湯導是否要繼續攻讀戲劇
"不一定耶, 有老師要我留在系上研究所, 也有老師勸我出國...."
"那你自己認為呢?" 大家追問,
"我喔, 能有端盤子的工作就夠了~"
是真是假, 阿湯自己知道
我倒相信他已經可以在自己心裡找到平衡
一個多月前, 阿湯來留言:
"老師 好嗎 冬天到了 保重嘿
想念你 想念過去的日子 哈"
那應該是畢業製作緊鑼密鼓的時候,
哼~~有話想說偏偏欲言又止,
現在表演告一段落了, 看你會不會回來詳細說說這段時間是怎麼回事
去台北看戲前後, 正好是我生日
先前已經有 einlike, Jill, 小 bean, 年輕人, 小綺等人發動 "灑白粉假嘔吐慶生"
在淡水, 八卦社一群人不斷威脅要把我丟進淡水河, 讓我得處處警覺時時防備
不是說要永遠在一起嗎?
好啊有的是機會, 隨時放馬過來!
- 留言者: bean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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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址:
- 日期: 2008-12-25 09:19:44
- 留言者: zxcdm
- Email:
- 網址:
- 日期: 2008-12-25 13:50:38
"不是說要永遠在一起嗎?"
文章深深打動了我
不知道我第一次學琴老師有沒有看到我能學琴練琴的眼神
雖然我常常是一首曲子要拉個好幾次才能通過進新曲
不過我可是真的很努力的~~^^
那種眼神不知能描述得出來嗎
(我又來收文囉~~謝謝您)
- 留言者: x2x3x3x9
- Email:
- 網址:
- 日期: 2008-12-25 20:45:10
好害羞喔.......
蔡老師也有感性的一面~
- 留言者: JaneLiaw
- Email:
- 網址:
- 日期: 2008-12-27 12:58:41
好羨慕~
羨慕湯學長也羨慕老師和學長姊們
羨慕湯學長能有著和老師相似的個性和興趣
一直很崇拜老師
希望能像老師一樣
也羨慕老師和學長姊們
能和這麼一個人相處在一起
有著這麼深的感情
每一屆的感情都不如第四屆
聽說就是他把大家的感情繫在一起的
也羨慕學長姊們能有那麼長的時間在社辦
學校改變了政策
也迫害了社團
看完這篇網誌後
突然更想好好練琴了!
- 留言者: angela141315
- Email:
- 網址:
- 日期: 2008-12-28 23:02:08
那我要開始等明年的那一篇
哈!真害羞XD
- 留言者: 韋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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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址:
- 日期: 2011-09-10 19:12:05
起拉琴，聊聊八卦(我還真想知道我們社團的八卦史)，總之就是我們也要永遠在一起
不過到目前為止我發現共通之處是沉靜, 不論眼神多天馬行空, 總有沉靜的時候
感謝收藏!!
這是我的榮幸
也共勉繼續努力練琴
iastist 於 December 25, 2008 05:10 PM 回覆
"共通之處是沉靜, 不論眼神多天馬行空, 總有沉靜的時候"
老師您這句話好貼切!
是啊, 只有在沉靜的時候才能真正把音符用心拉出來
有時我蠻喜歡閉眼拉大提琴或是彈鋼琴(練多了都會把譜熟記了)
用心用耳不用眼~~~反而對聲音更敏銳
我很喜歡那種感覺!
前輩您太客氣了
能有機會收您的文才是晚輩我的榮幸吧!
祝您聖誕快樂新年快樂歐~^^
zxcdm 於 December 25, 2008 08:19 PM 回應
除了眼神, 另外還可以感覺磁場
用心練琴的人, 磁場能量充沛而且和諧
虛應故事或是作表面功夫的人, 不僅磁場比較亂, 身體也有問題
(別懷疑, 這只要擦肩而過或是相對而立就感覺得到了! 這件事謝先生非常敏感)
也祝你新年假期愉快, 平安如意!
iastist 於 December 26, 2008 01:52 AM 回覆